共创有担当、有文化、有品味的新世风
——寄语本书的读者
学术考证与侦探破案方法类似,都是基于可信证据的合理推测。这一点,前辈学者已经作过论证,诚然信哉。不过,用侦探小说的手法探讨学术疑案,是否可行,则有待实践。
这本书,就是实验的结果。效果如何,需要读者判断。
《秦谜》这本书,初版于2009年,由北京中华书局出版。台北联经版是第二版,出版于2010年。韩文版是第三版,也出版于2010年。泰文版是第四版,出版于2012年。北京联合版(罗辑思维版)是第五版,出版于2015年。一本书,7年之间能出五种版本,正是读者判断的验证过程。
2017年1月,我收到哥伦比亚大学刘禾教授赠送的大著《六个字母的解法》(中信出版社,2014年),一口气读完,久来难得的愉
快。相通的思路,类似的阅历,成功的实践,从作者的层面验证了写作新路之历史推理的可行。
我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,专业是历史学,后来留学日本,获得东京大学文学博士,多年执教于日本的大学。刘禾教授毕业于山东大学英文系,专业是文学,后来留学美国,获得哈佛大学比较文学博士,多年执教于美国的大学。
我在《秦谜》这本书中,尝试用侦探小说的手法,破解秦始皇身世中的诸多疑案,也算是异类的历史研究。刘禾教授在《六个字母的解法》中,尝试用侦探小说的手法,破解作家纳博科夫自传中一位叫作“奈斯毕特”的人物原型,也算是异类的文学研究。
我写《秦谜》的另一个动机是甩开日语,回归母语写作。刘禾教授有类似的动机,她要甩开的是英语,也要回归母语写作。想来,也许是因为有脱离母语,完全使用外语的经验,催生了对于语言文字与思想表现间关系的关注,在外来的语言文字无法表现故有思想的特殊
环境中,产生了追求新的表现形式,新的写作方式的相同想法?
更深的解答,我还力不从心。无论如何,刘禾教授和《六个字母的解法》的出现,使我深感欣慰,孤独探索的道路上,终于迎来了同志同道,且是来自于不同文化背景的新一代。新的期待更令人欣慰,已经有志于此的年轻人,正在观望积累,跃跃欲试。相信在不久的将
来,他们会解脱工分体制的绳索,加入到自主创新的道路上来。
这些年来,我游走于庙堂和江湖之间,倡导打通文史哲,师法司马迁,主张研究与叙事并重,求真与求美同行。先后写成《汉帝国的建立与刘邦集团——军功受益阶层研究》(三联书店,2000年)、《秦崩:从秦始皇到刘邦》(三联书店,2015年)、《楚亡:从项羽到韩信》(三联书店,2015年),和这本《秦谜:重新发现秦始皇》,内容都是秦汉时代的古代史,手法却各不相同。《汉帝国的建立与刘邦集团》,是科学主义的历史研究,《秦崩》和《楚亡》是人文主义的历史叙事,《秦谜》则是逻辑思维的历史推理,不断尝试新的表现形式。
经过多年的实践和思考,我越发确信历史学不是科学,而是有科学基础的人文学科。历史学的科学基础,是讲史料的可信度和解释的合理度。历史学的人文性,是讲历史学的本源和主体,是以人为本的叙事。
作为人文学科的历史学,就内容而言,是所有人文社会学科的母体;就方法而言,游走在科学和艺术之间;就未来而言,包含了各种非虚构的巨大空间。循此思路,继续展望下去:未来的历史学,不再是画地为牢,自言自语,自残自损的缩小版,而是自信开放,你言我
语,开疆拓土的增长门。未来的历史学家,不再是手脚勤快,寡文少墨,缺心眼少思想的小媳妇,而是功力深厚,文采飞扬,有担当有思想的大闺秀。
常言道,学问是天下的公器;我补充说,学问,也是学者生命的历程。这本《秦谜》,探讨的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伟人——秦始皇的身世疑案,这是两千年以来的学术公案。这本《秦谜》,用的是侦探破案的手法,这是作者个人喜好的体现形式。
学者研究学问的基本动机,在于好奇心。好奇心,是人类的天性,为学者和公众所共有。这本《秦谜》,是一位喜好推理的历史学者,用侦探小说的手法为公众写的一本历史推理。不过,作者所想定的公众,是喜欢历史和文学,有文化的读者朋友。作者相信,通过阅读《秦谜》这本书,读者朋友会在体验历史推理的乐趣中,与戏说、瞎说、胡说历史的低俗世风拉开距离;会在体验学术精神的满足中,提升既有的文化品味;会在与专家学者的互动中,内外呼应,共同开创有担当、有文化、有品味的新世风。